*2020年万圣快乐(盲目)
*烂到难以置信
*感谢观看
诗岛刚算是被从睡梦中强制唤醒的。
那其实并不是个感觉多好的体验,像是身体和灵魂被撕扯开来的感觉,刀锋从心口切开,锋利到连血都忘记流下来。
不情不愿地,诗岛刚睁开了眼睛,带着那么点被打扰的怒气。
光线在视网膜上成型,诗岛刚眯着眼睛,只看到熟悉的黑发占满了眼眶,对方在晨曦里弯下腰来,视野里像是给人物渡了一层柔光,点缀着画面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该起床了,刚。”
按照诗岛刚的摄影素质判断,这是能够记录下来并且珍藏的画面。但同时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并不是仅仅是不该出现的Roidmude站在他床前叫他起床这回事。
“Chase?”在大脑能够思考之前,身体代替它发出了声音,诗岛刚不是很能判断自己的声音状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闻的,连他自己都不太想发觉的颤抖。
而没有表情的机械人只是保持着脸与脸太过近的距离,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该起床了,刚。”语调和刚刚完全没有区别,像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闹钟。
但大概也是诗岛刚才能使用的独属。
“已经超过你定好的时间,”Chase没有打招呼或者回复诗岛刚话的意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圆眼睛,看不出情绪的黑色瞳孔和诗岛刚的眼神对上:“需要我抱你起来吗?”
说着,Roidmude伸出了手,似乎真的要将人从床上抱起来一样。诗岛刚当然不可能让机械人得逞,心里涌起来的感情被胜负欲掩盖,他将伸过来的手连同手腕一起推开,往旁边缩了缩才坐起来。
起来的时候大脑的疼痛比躺在床上更甚,幸亏忍耐它们不是什么难事,诗岛刚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缓了那么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是绕开了Chase的方向。
左右看了看,房间还是熟悉的房间,是之前做临时落脚点的小公寓,房间不算大,塞下双人床和两个大男人就有点拥挤。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诗岛刚当然知道自己的门拦不住这个爱好闯进他私人空间的机械人,但并不代表他默认将独立的个人空间变成两个人使用。
Chase站直了身子,没有因为被拒绝产生感情的波动,他的睫毛颤了颤,随着开口说话像是飘飞的蝴蝶:“今天约好了要去进之介与雾子家拜访。”
诗岛刚不太记得自己有什么Chase口中的计划,毕竟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换上身上这套睡衣的,肩膀上套着紫色的丝绸衬衣,布料柔软,但与其说是他的不如像是穿在Chase身上的衣服。
可是更糟糕的是下半身,与他平时的习惯一样,空荡荡,什么,都没穿。
天气已经不是能随便穿一件衣服就满地跑的季节了,双腿凉飕飕的,与其说是违和感,不如都已经算事故。
现在并来不及拿起其他遮挡物,意识到这点,诗岛刚僵硬着脖子回头看了看还在床边的机械人。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Chase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收回了伸出来的手,往这边看过来,穿着平时那件紫色的皮衣,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贴心的捧着衣服。
“刚,要我帮你换上吗?”Chase的脸看起来很让人安心,如果他手上的衣服不是一套女仆装的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诗岛刚想。
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一个不该在的地点,和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那是什么东西?”诗岛刚指了指Chase手里的衣服,那长长的吊带袜正搭在白皙得手腕上。
“之前订好的衣服,早上刚刚送到。”Chase的回答并没有哪里不对。
但没有门铃响过的感觉,诗岛刚没有自己躺上床的记忆,也没有存在于此的实感,他扭头看见墙上的日历挂在一个花花绿绿的日子,是他自己的熟悉笔迹写下的,写的是万圣节。
脑海里依稀似乎还有关于节日的计划,诗岛刚努力回想了一下细节,耳朵有声音在告诉他,确实有变装的选项。
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件,再怎么说,也该是什么帅气的吸血鬼,或者是绷带怪人之类的。
如果不是Chase绝对不可能有这种细胞,诗岛刚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刚?”对方因为长久没有得到回复而发出了类似催促的声音,他站在房间的感觉太过自然,好像他本来就该站在这儿。
但诗岛刚光溜溜的腿不这么觉得。
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Chase赶出房间,混乱的时候衣服被塞了过来,但等门合上,留在手里的衣物就断绝了其他的可能。
天知道明明是万圣节,和女仆要素有什么关系?没有找到其他备选的诗岛刚只能无奈把衣服往头上套,直到他把袜子扣上大腿,才看到剩下的还有一个白色的猫耳朵发箍。
可不是,鬼怪要素剩在了这里。
要诗岛刚把这玩意儿戴上,不如让他再光着腿站在Chase面前。
不,最好是两个都不要。
当你的朋友不解风情甚至不会笑的时候有一个绝佳好处,即使诗岛刚已经羞耻地快要死掉了,Chase也不会说一句调侃的话,但如果要询问他,那会得到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很好看”评价,眼睛深邃看得很认真,并不是在说谎。
诗岛刚喜欢用华丽的外表掩盖自己的脆弱,大部分时候其他人都看不到他假面下的真实,只有少部分特殊人,会让他能够卸下伪装,不再只用微笑面对。
虽然拿这个做诗岛刚撕扯Chase的衣服希望对方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行为的解释好像哪里都不是很对。
“我已经扮好了角色。”Chase希望用这句话劝服他的挚友。
被夸赞之后急红了眼的人只能停手,把手底下这件紫色皮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通,完全没看出区别。
“你扮了什么?”诗岛刚无法对这件各种意义来说都很糟糕的衣服做出什么正确评价,心想如果要扮成狩野至少换件衣服,但狩野又不是什么鬼怪。
Chase回答也很快,他说的是:“鬼魂。”
诗岛刚这才发现,他刚刚在Chase脸上看到的柔光,并不仅仅是他的大脑在做修饰作用,而是Chase他给自己装了好几个小灯泡,显得像是机械人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Roidmude才不会变成鬼魂。”诗岛刚瘪了瘪嘴,他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像是撒娇,他认为自己还算凶悍:“复活鬼可比你们容易多了。”
虽然中途可能会死死活活很多次,但是想着吃白米饭就能坚强回来。不过总得来说,没有破破烂烂露出点着火花的电线,也已经很幸福了。
“这样的装扮只能算半吊子,”不想一个人被其他人注目的家伙开始随口胡诌:“就好像你拿了摩托车的驾照就想开进哥的车一样。”
但Drive是没有的,Ride Chaser也没有,有的只有一张已经过期的破驾照。
Chase开始思考,眼神飘忽。
诗岛刚乐于见到机械人搞出一些奇怪的事来,只要不是对着他,所以他抱起双臂,开始进行诱导:“想想鬼魂有什么特点。”
Chase的眼睛里开始亮起了紫色的光,对于他们Roidmude来说,连接网络进行信息的摄取是宛如本能一样的行为,即使Chase是偏向行动体验派的也不例外。
很快,搜索行为结束了,Chase冲着他的挚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完他打开贴着墙的储物柜,动作很熟稔,仿佛在他自己的地盘,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白色的床单。
Roidmude行为很干脆,他抖开那张床单,将床单披在头上,从头顶盖到了腰的位置,在底下大概是脸的方位,Chase转头看诗岛刚:“这样如何?”
而诗岛刚已经快笑死了。
不好当着Chase的面笑得太灿烂,只能拼了命的绷住嘴角,不过圆乎乎的脑袋在床单底下拱来拱去实在太好笑了,诗岛刚在憋笑上做得不是很出色,幸好还有床单阻挡了视线。
“还差一点,”诗岛刚说,差点没忍住声音里的笑意:“你别动。”
诗岛刚去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抽了一支笔,上面堆着他拍摄的照片,没怎么整理,只依稀看得出多半是雾子和进之介,警官和他的搭档像是相称的花,笑容与笑容交织,但一眼望过去看不到紫色的身影。
只匆匆看了一眼,拿了记号笔返回Chase的面前,诗岛刚伸手把机械人的肩膀按住,手肘搁在硬邦邦的前胸,想在床单上给没有脸的鬼魂画一张“脸”。诗岛刚把笔移上去,笔尖隔着床单按到Chase的脸上,肌肤是与人类相同的触感,脑海里不需要看到就能浮现Chase的面貌,诗岛刚莫名就有点踌躇,笔颤颤巍巍没办法落到实处。
我足够描绘你吗?
诗岛刚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又不在原地了,他被留在了很远很远的雨天,隔着雨幕只能看见虚无。
“刚?”罩在床单下的人半天没感受到任何举动,只能将挚友的名字叫一声。
拿着笔的手不再颤抖,诗岛刚回过神来,往这张脸上随意涂鸦起来。很敷衍地画了眼睛和嘴巴,错开了明显看得到五官的位置,对准了额头和脸颊,让这只鬼的脸看起来特别扭曲。这是块纯白的床单,拆封洗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动过,所以很容易涂抹,很快就画出了一只比小朋友还不如的“杰作”。
“姐姐说不定会拒绝给你糖果。”诗岛刚放下笔,还挺满意这张脸与真实的反差,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点高兴只有他才知道的真实,这应当只是他对着Chase的恶作剧,仅此而已。
Chase在床单底下想了想:“那我应该捣乱吗?”
诗岛刚眯了眯眼睛,他倒是好奇类似于Chase能做出什么举动来,虽然能预料到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
“做得到就试试。”诗岛刚笑着说。
托床单怪人的福,诗岛刚在出门前有了灵感,翻出来一件不知道为什么会塞在柜子底下的长披风,它足够将羞耻的裙子掩盖,只留下裙摆底下扣着吊带的大腿。
“我现在假装自己是女巫还来得及吗?”诗岛刚觉得自己应该讨厌女装,怎么说这层层的蕾丝与蝴蝶结都该贴在Chase而不是他身上吧,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奇怪兴趣。
但是很奇怪,茫茫中好像有个声音驱使他穿上衣服,是无法抵抗的感觉,女装也好女仆装也罢,平常这种绝对不会穿上的东西被穿到了身上,就连猫耳朵都在迷迷糊糊里随手卡在了头上,压在他有点过于飘忽的头发里,被斗篷的兜帽好好盖住。
下了楼,因为是万圣节,街上很热闹,也有不少穿着奇异打扮的人在路上行走。平凡的街道没有排斥这和平常不一样的一幕,鬼怪和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们混在一起,像是水融进了大海,浑然一体。
诗岛刚和Chase没有因为他们的装扮被特殊看待,毕竟是这个能被原谅的日子。
伸手将钥匙插进锁孔,诗岛刚现在只期待泊雾子能够无视他的打扮,把糖放在他的手心就好。
说起来他和姐姐什么时候约好万圣节一起过的?诗岛刚歪了歪脑袋思考,之前他明明……嗯?之前他在做什么来着?
“刚。”Chase将诗岛刚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床单底下是怎么看到路的,他站在摩托车旁边,滑稽的脸在太阳下歪了嘴。
楼下只停了诗岛刚一个人的摩托车,也不知道那辆停了好几年没用过的紫色摩托还能不能开,所以诗岛刚只能不情不愿把床单掀开一个角,然后把头盔扣在Chase的头上,就算是奇装异服也要做好安全保护。
“不要掉下去。”诗岛刚没话找话一样叮嘱了一句,眼神在Chase的手指上的戒指略过去,还是没有将后半段补齐。
不过Chase很上道,跨上摩托车之后抱住了诗岛刚的腰,甚至连前胸都贴了上来。
太近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诗岛刚将手套戴好,也没有开口将人赶开。
路上省略艰辛不提,下车的时候诗岛刚开始佩服起了日本的女子高中生,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一年四季都露个大腿的,他只是骑了一段路就觉得皮肤僵掉了,连Chase的手盖在他腿上替他拉住斗篷都忘了甩开。
以至于在泊雾子打开门的时候,他的“Trick or Treat”显得特别有气无力。
但雾子还是笑眯眯的,她今天陪同儿子穿着南瓜与女巫的组合套装,长长的裙摆盖过了脚背,头上压着一顶尖尖的帽子,手里还拿着水晶球。敬业的母亲和姐姐上上下下把诗岛刚打量一番,像是个真正的女巫一样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杖:“请女仆将手伸出来。”
虽然并不想承认那个称呼,但诗岛刚还是好奇地伸出了手。英雄的手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受伤太多掌纹乱得宛如新宿的地下铁,白皙的手指和塌陷的手心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口袋,而手腕的青色血管像是铺设的纹路一样。
这只手和Chase不太一样,Roidmude的掌心是没有纹路的,按在人类的手臂上,配合偏低的低温,像是坚冰在亲吻肌肤,没有实感。
诗岛刚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但女巫没有,泊雾子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放在诗岛刚的手心,应该是她自己做的,骑士能闻到糖纸上传来和雾子身上一样香甜的味道。诗岛刚把糖捏起来,发现糖纸也是下了功夫的,上面印着简笔画的Mach,头盔画成了尖尖的猫耳朵。
可算知道衣服里的猫耳是谁塞进来的了。
诗岛刚眯了眯眼睛,把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也摊开:“姐姐今天是做了好几手准备的吧,其他人的糖果呢?”
泊雾子自然是把特状科的人做了个遍,她半点不虚,再拿出了另一个包装好的小袋子,里面挤着大家的大头,红色的Drive最多,泽神怜奈和西城究都拿着自己的代表物,科长正在占卜,追田现八郎大喊刑警魂。
但,诗岛刚眨了眨眼睛,没有看到紫色的机械小人。
泊雾子还在带着笑看着自己的弟弟,诗岛刚却觉得面前的女巫好像变成了真正的女巫,她在汤里落下了毒药,凝结出的果实正放在诗岛刚的手心。
身后一声不吭的鬼魂突然在诗岛刚背上拍了拍,灵魂宛如出窍的骑士如梦初醒,才往嘴角挂上一个习惯性的笑容去看他的姐姐。
“怎么了刚?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倒是雾子发现了些微的不对,她将自己的糖果展开一点点,大大的眼睛有些困惑眨了眨,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分别。
“不,没有的事,”诗岛刚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我只是想到我没有糖给英志。”
“那有什么关系,”雾子说:“你准备好被英志捣乱了吗?”
诗岛刚摇了摇头:“还没有。”
“但如果没有糖,或许会拿到一个亲吻也说不定。”
诗岛刚把眼睛抬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巫,他停顿了一瞬间才继续说:“因为今晚月色很好。”
雾子有些迷惑眨了眨眼睛,她没有听懂弟弟意有所指的话,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光还是亮着的,太阳从云层里撒下光辉,照亮了门前的小小地面,把影子慢慢拉长。
“说不定有个圆月呢,那我该做晚饭了。”雾子像是想起来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对上诗岛刚的眼睛,什么也没发现,什么反应也没有的笑着:“刚要留下来吃饭吗?”
诗岛刚没有错过姐姐的任何一个反应,弯了弯唇角,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
泊雾子没有强留,她目送披着披风的女仆下楼,蕾丝的裙摆层层叠在白皙的大腿上,低头看路的时候帽子往后缩了点,露出一截搭在额头上的流海。
被留在原地的人很轻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快门被按下的相机。
走出楼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下楼梯的时候诗岛刚对着身后的小幽灵Chase说了一句“行人大概早早回家了吧”之类的话,走到街上就真的没能看到行人,本该热闹的万圣大街空无一人,连风好像都插不进来,贴着小蝙蝠图案的彩旗垂着,翅膀折成了两截。
“我们去那边的椅子。”诗岛刚没有着急去推摩托车,他指了指路边的长椅,眼神没有看幽灵。
多亏路上没有人,所以可以很轻易踩着万圣节的宣传单走到长椅边上,诗岛刚记得他在见到姐姐之前是穿着玩偶装的毛绒熊抱着它们,在快速暗下来的天色里成为了散落在地上的垃圾。
诗岛刚在椅子上坐下来,背靠在椅背上,从兜帽里把头挣脱出来,静电带起了发丝,随着动作飘起来,又缓缓落下去。猫猫的发箍还卡在耳朵后面,被夹住的肌肤隐隐作痛,诗岛刚把那个毛茸茸的发箍拿下来,冲Chase勾了勾手指。
很难说Chase在被单下是怎么辨认路的,他一步也没错的踩到诗岛刚面前,被一把掀开了遮盖的白布,丑丑的简笔画换成了机械人那超出普通人太多的秀丽面颊,诗岛刚伸手,抬了点身子把手上发箍卡在Chase的头发里。
之后骑士坐回原本的位置,仰着头和他的挚友对视,脸上没有笑意。
“其实本来还挺开心的,”诗岛刚说:“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的幻影,我该习惯你会消失这种事情,反正下一次会更接近你,但意识到过后果然很生气……”
不敢畏惧的战士停了停,用手盖了盖自己的眼睛,很快就放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固执用仰视的角度去看被星星簇拥的男人,一秒也不敢移开视线,似乎是想发挥摄影师的才能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部记录一样。
“虽然我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又不会说话又喜欢强硬介入我的事,”诗岛刚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他有点承受不住的垂下了一秒眼睛,但很快又抬了起来,一如既往的笔直坚定:“但我应该向你道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潜意识会觉得如果Roidmude最开始不存在就好了……”
“这个梦境就是证明。”
诗岛刚苦笑了一下,他强行让自己笑起来太久了,连不高兴都带着一点点笑意:“不记得你的姐姐怎么可能存在呢,明明她是被你所拯救。”
“不过我也搞不懂自己。”
“只让自己能够看到的你,到底算我什么愿望。”
长长叹了一口气,诗岛刚站了起来,他和Chase差不多高,抬起手才能摸到柔顺头发里软绵绵的人工猫耳,他抒发完有了一点真实的笑意,毕竟这张脸存在本身就足够让他欣喜。
“算了,想那么多没用,就当给自己的万圣礼物,Trick or Treat?”
诗岛刚只是惯例的说着,他打定主意认为面前的虚幻影子只是他的想象,和以前的多少次一样,但冷不丁的有声音灌进耳朵。
“我没有糖。”鬼魂说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只看着诗岛刚的脸:“所以我可以吻你吗?”
诗岛刚静默了一瞬间,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在把里面晶莹的水珠蹭出来之前收回了手:“……再怎么说愿望让这家伙说这样的话也太……”
余下的音节消失在唇边,机械人把脑袋凑过来,用直接的动作让诗岛刚讲不出剩余的话来。
嘴唇和嘴唇相贴,现任鬼魂的嘴唇有点凉,但很软,像是快要融化的雪糕,硬邦邦的外壳消失不见,余下只有加足了白砂糖的甜意。
诗岛刚直到嘴唇分开还没反应过来,机械人半点不慌,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架上锅的食材,飞溅的油花把大脑都煮沸了。
“为什么?”诗岛刚都感受不到自己张嘴了,只知道自己在发问。
“因为今晚月色很好。”Chase说。
诗岛刚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正在炸一只巨大天妇罗。
“刚不需要道歉,”Chase在继续说,他一脸严肃,和头上的猫耳朵形成了太大的反差:“这里不是刚的梦境,是我的梦境。”
鬼魂歪了歪头,对上诗岛刚发直的眼睛:“所以我不会从这里消失。”
诗岛刚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相信自己双眼所见的事,他经历了太多次失望和别离,还要继续痛苦走下去,他明白眼睛里倒映的,不一定是真相。
所以诗岛刚伸手,摸了摸那张看起来很柔软的脸。嘴唇他刚刚亲过,指尖的触感传来了相同的回馈;额头和脸颊以前没试过,没有参照物,只能尽力回想手臂与手掌的感觉,来进行对比;头发软软的,和心理预期是符合的,和直愣愣的主人不一样,发尾是翘起来的,很可爱。
但这些就足够证实真实了吗?
诗岛刚明白这里确实是个梦境,但为什么那个熟悉的电子音还没有叫醒他?
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脸被蹂躏了遍还是没有太大反应的Chase,诗岛刚的手往下移,按在了套着紫色皮衣的前胸。
和自己的感觉不太一样。诗岛刚想。
“但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梦境,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这次诗岛刚没被堵住嘴也卡住了。
跟随主人心意变化的梦境进入了深夜,这诺大的空间实际只存在相互纠缠的两个灵魂而已。
Chase任由手指将他描绘,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世界:“我确实认为, Roidmude不该存在,在进行思考之后,我更希望是看到人类幸福的生活。”
“但我产生了私心。”
“即使是在无边的黑夜里也一直被你的声音呼唤,所以我想回到你身边。”
Chase看向诗岛刚,漆黑的瞳孔里只装下了一个人:“我想见你,刚。”
太要命了,比连续通宵四天调试程序还要命。诗岛刚记起来入梦前他仿佛是晕厥一样倒在地上,不如说这是靠近死亡才会出现的幻觉吗?
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是真的,这不是五感或者什么的欺骗,是真正的灵魂复苏了,是他长久的愿望被实现。
“这是提前的圣诞礼物吗?”诗岛刚想着自己还没有把愿望塞进圣诞袜,圣诞老人大概能读心吧。
死掉的Roidmude不会变成鬼魂,因为数据总有一天能修好,离开的人总能回来。
“我有点高兴,”诗岛刚很难想象自己会这么坦率表达感情:“我睁开眼睛的话,是不是还能见到你?”
Chase点了点头:“你愿意和我成我挚友了吗,刚?”
这在很久以前是个绝对不可能的命题,绝对不会袒露自己的骑士不会讲出那句实话,但这会儿在梦里,可以不用太过掩盖自己,反正眼前的人已经看过他太多次失态了。
“这个答案等你复活就告诉你。”
诗岛刚笑着,拍了拍他挚友的肩膀。
“说起来,既然不是我的梦,到底谁给我准备的这套衣……啊。”